名家观点:「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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瓦尔特·本雅明 德国哲学家、文化批评家和散文家

对艺术品的感受评价有各种不同的强调重点:其中有两项特别突出,刚好互成两极。一是有关作品的崇拜仪式价值,另一是有关其展览价值。

艺术的生产最早是为了以图像来供应祭典仪式的需要

我们得承认这些图像的「在场」比它们被看到与否更为重要。石器时代的人在石窟墙上画的鹿是一种魔法媒介。这些壁画自然可以让别人看见,但主要还是为了神灵的注目而画的。后来,正是因诸如此类的祭仪而将艺术品藏匿于隐秘处;有些神衹的塑像是藏在教士可进入的祈祷室之内。有些圣母像几乎是一年到头都被覆盖着不露面,也有些哥特式大主教堂的雕像从地面上根本望不见。

艺术品从祭典功用解放出来后,这些艺术品的展出机会也比较多了。一座人物胸像可搬来搬去,所以它比神像更有机会展出,而神像却得待在庙里头指定的位置。图画比起早先的马赛克或壁画也更便于四处展览。

各种复制技术强化了艺术品的展演价值,因而艺术品的两极价值在量上的易动竟变成了质的改变,甚至影响其本质特性。起初祭仪价值的绝对优势使艺术品先是被视为魔术工具,到后来它才在某种程度上被认定为艺术品;同理,今天展演价值的绝对优势给作品带来了全新的功能,其中有一项我们知道的——艺术功能——后来却显得次要而已。从目前来看,摄影确实在这方面做了很明白的见证,而电影更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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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的展览价值使祭典仪式的价值退居次要的地位。可是祭仪价值并非毫无反抗就乖乖就范。其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人像。肖像照会在早起的摄影中扮演中心角色一点也不偶然。在献给远游他方或者去世的亲爱者的纪念性仪式中,影像的祭仪价值找到了最后的栖身之处。在人面部的瞬间表情里,古老的相片最后一次焕发出“灵光”,也是因此带有一种忧郁的美感,无可比拟。然而一旦相片里不再有人影,展演价值便毅然决然地凌驾了祭典仪式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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